科学网—错误的垃圾贸易为何无法制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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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-5-23 08:1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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错误的垃圾贸易为何无法制止？
■武夷山
（发表于《中国科学报》2025年5月23日）
2025 年 2 月，美国 Little, Brown and Company 出版公司出版了驻希腊的著名记者 Alexander Clapp （亚历山大·克拉普）的著作 Waste Wars: The Wild Afterlife of Your Trash （本文作者译为“垃圾战争：你们扔掉的垃圾的疯狂来世”）。
全世界每天产生数以百万吨的垃圾，填埋场根本不够用。对于其解决办法的激烈争辩引发了“垃圾战争”，即因跨国垃圾处理、回收或非法倾倒引发的国际争端，常见于因发达国家向发展中国家转移固体废物（如塑料、电子垃圾）而引发的贸易摩擦与环境危机。
为了揭露真相，作者克拉普花两年时间走访了五个大洲的许多国家，深入调查了垃圾贸易的内幕。访谈对象包括印度尼西亚爪哇岛的垃圾回收大亨、在爱琴海废弃游轮上作业的拆卸工、坦桑尼亚的废旧塑料拾荒者、危地马拉的环境危机“吹哨人”，还有加纳的一些打工男孩，他们以拆解并焚烧来自发达国家的废旧手机和电视机为业，每小时只挣几分钱。
作者告诉我们，尽管部分垃圾被扔在路边或埋在地下，但多数还延续着秘密生命，它们被装运、出售、转售，或从一个国家被偷运到另一个国家。这些做法往往给最贫穷国家带来严重后果。比如，希腊的废弃物会出现在利比里亚、意大利的垃圾在突尼斯海岸“搁浅”、荷兰的垃圾聚集到了泰国。为了严防装载着垃圾的德国卡车入境，波兰不得不安排了一支特别警察队伍在边境线巡逻。法国警察曾忙于严查从比利时入境的小汽车，确认挡泥板那里是否藏有毒品，现在还得严查入境汽车的后备箱里是否装着整袋垃圾。
本书揭示了令人吃惊的真相：过去 40 多年来，富国的大量废弃物何以催生出一个规模惊人的全球产业，以此把富国的消费生态足迹转嫁到遥远的穷国，从而破坏了对方的宝贵原始景观，给戒备心不强的他国普通民众造成了伤害。
世界银行数据显示， 2018 年全球可回收废弃物（废金属、废塑料、废纸等）贸易额约 1000 亿至 1500 亿美元。根据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（ SIPRI ）的数据， 2021 年全球军火贸易总额约 1000 亿美元（含武器和相关服务）。由此可见，废弃物贸易的规模确实惊人。
克拉普试图解释，为什么废弃物贸易量如此巨大。这里涉及供需双方。穷国的人为了谋生，再危险、再影响健康的活也得干。比如，加纳有一个居住着 4 万人的贫民窟，这里的人们靠拆解和处理（主要是焚烧）废旧电子产品为生。供方的情况呢？以美国加州为例，其于 1996 年通过了一项关于废弃物转移的法律，规定在本州内处理的废弃物不得超过其总量的一半，其余废弃物必须通过垃圾减量、回收或“其他手段”来解决。读者大概可以猜到“其他手段”指的是什么。别忘了，重视环境保护一直是加州引以为豪的。
作者专门用一个小节介绍了土耳其的拆船业。这个行当所拆解的不仅有废弃的游轮，还包括废弃的航空母舰、拖船、钻井平台等。拆船工作非常危险，工人一不小心就会命丧黄泉。
克拉普忧心忡忡地说，塑料之类的废弃物处理起来很困难、很危险、很费钱。可是，这类废弃物的供应量简直是无穷尽的，富国的人一天到晚扔了多少东西啊。从事贩运垃圾这一行，不愁没货源。而且，在很多地方，贩运垃圾者若被抓住，惩罚往往很轻，与贩卖毒品者不可同日而语。
另一方面，西方国家所设计的、只需很短时间即可消费掉的一次性产品，废弃之后可能需要长达几个月的时间被运到地球的另一端，这是否荒唐？
克拉普悲叹，垃圾贸易的悲剧性，不在于它居然发生了，而在于我们早就知道这一做法是错误的，却无法制止。
克拉普在书中未能提供对策。但是，只有首先揭露问题、正视问题，才有可能产生合适的解决方案。《垃圾战争》一书的价值就在这里。
《中国科学报》 (2025-05-23 第 3 版 读书 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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